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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如此相信(第1页)

夜幕降临,游乐场的霓虹灯将两人的侧脸染成斑斓的色彩。

景谣站在跳楼机前,仰头望着机械臂缓缓升起又落下,人群的尖叫声此起彼伏。

“你根本不恐高对吧?”郑峤转头看向景谣,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,“你跟我讲过小时候和峻哥连坐五次海盗船,你都忘了。”

景谣目光带着关切:“你可以吗?”

郑峤挺直脊背,下颌微扬,眼神坚定:“没问题,一起!”

随着跳楼机缓缓升至最高点,郑峤双手紧紧攥住座椅边缘的皮质把手。

骤然坠落时,他猛地闭上眼睛,喉结上下滚动,努力感受着强烈的失重感。

仿佛在试图跨越生死界限,共感二哥坠楼时的绝望瞬间。

从跳楼机下来后,郑峤双腿微微发软,两人走到一旁的长椅坐下。

郑峤望着远处旋转木马的光影,握着景谣的手,声音低沉:“我给你讲个秘密,虽然在临海也不算秘密了,但那个时候你刚好在国外,应该是不知道。”

“嗯?”景谣全神贯注地看向郑峤,膝盖也朝向他,认真倾听。

郑峤缓了缓开口:“我和大姐中间还有个哥哥。”

“嗯,你说过,我记得。”景谣轻声回应,语气里带着安抚。

“他在我14岁的时候意外坠楼了,大姐亲眼看见的,当时我的眼睛被张妈捂上了。”郑峤的声音平静得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湖水,可微微颤抖的指尖还是泄露了他内心的抽痛。

景谣瞪大了眼睛,难以置信地捂住嘴。

反应过来后,她迅速站起,伸手将郑峤搂进怀里,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头顶,掌心一下又一下地拍着他的背。

“刚刚在跳楼机上我就在想,真的跳楼也是这种感觉吗?我不知道,系着安全带的人永远不会知道。二哥去世之后,我爸把我锁在家里,他想做一个控制变量实验,看看用同样的方法对我,会不会出现第二个不中用的孩子。”郑峤任由自己陷在景谣的怀抱里,将脸更深地埋进她的肩头,“我越是不服,我爸的惩罚就越严厉,而他却因此越来越释然,仿佛这一切都证明了过错不在他。反观我自己呢,却在这过程中不断陷入自我怀疑。似乎我表现得越坚强,就越能印证二哥是错的。”

景谣心疼得眼眶发酸,她收紧手臂,恨不得将眼前人揉进自己身体里:“当然不是的!他哪里困得住你啊,分明是他被自己的懦弱困住了。你咬着牙走到今天,不是为了证明谁对谁错。是因为你坚韧勇敢的底色,就像生命天生会朝着光生长,这是刻在骨子里的本能。”

郑峤扯出一个苦涩得不像笑的笑容:“对,我爸没困住我的人,但我怕的是,会不会我的心已经被憎恨困住了。去年年底他病了,大姐叫我一起回临海,我基本没怎么犹豫就去了。是因为我想证明自己是个强者,除了逃跑,也有直面阴影的勇气。但和他见面之后,我很失望。对他失望,他到现在也没有意识到对我们的伤害,甚至还在为自己辩解;对我自己也很失望,看到病床上虚弱的‘父亲’,我竟然没有怜悯,只觉得荒诞。施暴者摇身一变成了弱者,过去的一切就一笔勾销了吗?那只手现在挥不动鞭子了,勾勾指头就要我原谅……不对,他压根儿觉得他没错,何谈‘原谅’,他只是在要求我体谅,我做不到。”

果然是回去那趟受了刺激。

其实景谣已经猜到了,郑峤那段时间头疼呕吐的症状,大概率不仅是因为精神类药物治疗的副作用。

既无法原谅父亲的暴行,又害怕自己被仇恨吞噬,这会不会就是他长期焦虑的病灶所在?

她凝眸正色道:“或许你父亲早就知道错了,可承认错误需要的不是‘知道’,是‘勇气’。他太怕了,怕停下脚步就会看清被自己亲手毁掉的东西。人一旦被‘必须正确’的执念困住,就只能顺着错误的路越走越窄,哪怕摔得头破血流,也不敢回头说一句错了。他不是强大到能继续伤害,是软弱到除了伤害,什么都不会做了。”

郑峤眼里闪过一道柔光。

“你和叔叔其实都困在‘我执’里。他怕认错就丢了父亲的威严,宁愿用伤害当铠甲武装自己虚弱的内心;你怕被憎恨定义,逼自己必须像强者一样宽容,这是你心里‘必须成为某种人’的执念在挣扎。你怕承认‘我无法原谅’,就等于输给了过去?还是怕变成和他一样的人?小峤,你该允许自己做不到。可以恨,可以失望,没关系的。你不需要用‘直面’证明什么,就像树不会为了证明自己不怕风而硬挺着不弯腰,它只是顺着天性生长,哪怕带着伤疤也没关系。别让必须怎样的念头困住心,先给自己透口气的自由,才是真正的放过。”景谣低头吻了吻他的发顶,“最重要的是,我们应该活在当下。小峤你看,此刻我怀里的温度是真的,你攥着我的手也是真的。以后每一次觉得要掉下去的时候,就想想我现在抱着你的力气,好不好?”

“……你总是能几句话就让我豁然开朗。”郑峤慢慢抬起头,伸手轻轻拭去景谣眼角的泪,两人四目交汇,“这个秘密我从没告诉过任何人,你是第一个。我知道你心里也藏着事,现在不必急着说。我只是想让你明白,如果有一天我有幸倾听,我的反应,会和你此刻一模一样。”

景谣:“……”

郑峤紧紧抱着她:“还有,今年过年我和你一起回临海,我想正式见你父母一面,就以你曾经的学生、现在的员工的身份,为之前的错误郑重道歉。”

这般沥胆披肝的剖白,竟是为了反过来安慰她……

景谣无声地抽泣着,心脏像是被温热的潮水漫过。

现在爱吗?

爱就要靠近。

花开堪折直须折,莫待无花空折枝。

可世事无常,郑峤原定的过年见景谣父母的计划没有实现。

郑父去世了。

仅仅两个月,一个人从看着好好的,到突然因急性脊髓炎倒下,很快四肢瘫痪。卧床后肺炎、血栓等并发症接踵而至,即便家里经济优渥,还转到省会医院全力救治,最终仍因多器官衰竭离世。

郑峤连日奔波操持后事,又陪着郑玥穿梭于公证处与工商局之间,办理郑家海滨浴场和水上乐园的继承手续。父亲遗嘱中将两处产业的管理权悉数交给郑玥,说是交到她手中,实则是将担子递到了姐弟二人肩头。

这样的安排,显然与郑玥最后那段时间的“悉心陪伴”密切相关。

虽说郑玥和丈夫是商界一把好手,却常年在京城拓展事业,无暇兼顾家乡产业。两处产业规模不小,后续还需招聘专业的文旅运营总监和商业管理经理辅助。

郑玥握着管理权,心里早有盘算,产业本质是共有,姐弟向来一荣俱荣,若哪天郑峤想亲自掌舵,她随时愿意放手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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