甚至在他提及这个词之前,我的意识里从未出现过,我的社交圈子极其惨淡,从小到大没有朋友,在生活里每出现一个有关情感的新词汇,我都想在我哥身上尝试,但如果这个词莫名的和我哥连在一起,齐二苟估计会被吓死。
我不能说,就保持缄默。
新家的这条街又长又窄,崎岖不平的砖路,还有不规律的矮矮台阶,街口的路灯不算亮,根本照不到家门口。
我眼看着一个人影从小道的拐角处出来,路灯的光打在他身后,给他消瘦的身体勾出流畅的线条,他垂着脑袋,步伐很慢,脊背也略微弯着,整个人看起来没精打采的。
路灯照不到了,但是离家还有几步路的功夫,我哥的身影看不见了。
齐二苟好奇的问:“谁啊?”
“我哥。”
我利落的回答。
离这么远看不清人脸实属正常,但是我不会认错。
齐二苟应该是怕我哥给我撑腰,收了凳子:“我,我先回家了。”
他走的近了,步子很沉,“塔塔塔”的响在我耳边,齐二苟家的门灯打亮眼前那片地方,我紧盯着。
果然,下一秒,他脑袋略微低着出现在我的视线里。
小时候我经常被丢出去,我哥就拖着这样的脚步,再把我捡回来。
他的脚步声我从小听到大,肯定不会出错。
有一年我偷了养父的酒钱被他发现,他抽着皮带边打边骂,还迁怒了我哥,说大贱种赔钱货捡回来个小贱种赔钱货。
我温顺的挨了十几分钟打,听了这话之后莫名不安分了,拿着酒瓶砸他,张口咬他。
他又骂我是个疯子,不要命的烂货。
我原本可以不朝他发疯的,可是他偏偏要说我哥。
我很想让他死。
刚刚怎么没给他捅死呢?我坐在土坡下头,心里有些懊恼。
天黑了,隔着几个矮小的土坡,爬上树才勉强看见家里的灯。
从前挨打的很多时候,我哥都是挡在我身前的,可是这次我哥不在,他才有机会把我丢出来。
昏昏欲睡中听到我哥拖着沉重的步子朝我走来,我又一次被他带回去。
他背着我,踩着崎岖的路,问。
“你拿他的钱去干什么了?”
“想给你交学费。”
他脊背僵了僵。
他的身体不算厚实,但是有着少年人罕见的坚韧,这样趴着,我安心的想叹一口气。
我手指不知道落在哪里,不安分的扣了扣,安静片刻后,我眯着眼睛说:“哥,别退学。”
天很黑,连个星星都没有,我哥随身揣着一个快没电的手电筒,一闪一闪的,像是僵尸片里的廉价灯具。
路走到一半,他突然问。
“钱呢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