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没有不服气。
正如他所说,一开始他真的很烦谈礼,问题那么多,什么都要刨根究底。
每天那么繁重辛苦要把人给榨干的训练,都不能叫他的脑子停止思考,还特别会给他们出难题,搞得好像就他有脑子,他们这些队友都是一把只会指哪打哪的兵器。
但后来,一次次的行动任务,谈礼的成长速度非常快,正如中队长说的,他的思考方式是将,他没把自己当成一个兵。
谈礼不光脑子好,身体素质也很好,足够刻苦足够有毅力,他的军事技能很快就赶上他们这些老兵,经验也在一次次任务中不断积累。
谈礼是全队年级最小的,但他却最先被提拔为他们行动小队的副队长,这一点没人不服,他也服。
就在他当上副队第二年,队长在行动中受伤,残疾,不得不退伍,谈礼就当上了队长。
所有人都认为,换了新队长的第一小队,无论是配合度还是心理状态上,都肯定比不得从前,整体实力必然下降。
但事实上,在谈礼的带领下,他们第一小队,依旧是那个不可撼动的第一小队,甚至更加出色。
可曾经那个英姿勃发智勇双全的队长,如今躺在床上羸弱不堪,人事不知。
千言万语,真正见到了,却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。
当时谈礼是被直接送到军区医院,后又转去京城,他们部队很特殊,保密程度很高,就算想去看也看不成,再后来就听说队长被安排回老家休养了。
江罗春的伤,无法支撑他再继续进行高强度训练,要么转文职,要么就转业。
他选择转业,安排好工作之后,能腾开手,第一时间就来看谈礼,以往他帮着出任务的谈礼按时给谈奶奶寄工资回来,他知道地址,就找来了。
许久之后,江罗春才哽咽道:“辛苦你们了。”
沈南星可不领功:“主要是奶奶辛苦。”
她又说道:“他或许有可能听到你讲话,你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说,对唤醒他有帮助。”
说完之后,沈南星就留江罗春在屋内,自己先出去了。
江罗春却对沈南星说的话有些惊疑不定,她说,队长有可能听见?这……
从屋里出来,坐在煤炉子前面,沈南星才跟谈老太讲今天在县城的事。
“大娘没什么大问题,住几*天院正好休息休息。”
“我去学校一趟,跟老师说好了,下周一回去正式上课。”
“今天回来晚,耽误了,主要是在畜牧局门口等车,正巧碰见兰香她爹,就是昨天来家里找我那姑娘她爹,正带着村里的牛去看病,那牛骨折了需要动手术,偏巧畜牧局兽医科能给牛动手术的那位杨兽医不在,我就去帮了忙。”
谈老太很是惊讶:“你还会兽医?”
沈南星笑起来:“其实牲口跟人也差不多,只是结构上有些不同,我小时候养过一只猪,是病人非要送给外公的,说做烤猪,我那时候岁数小,不知道烤乳猪好吃,只看小猪看着粉粉嫩嫩特别可爱,就给养着了。但这小猪其实有先天性心脏病,后来为了给猪治病,我在大学图书馆看过不少兽医相关书籍,还去我妈大学同事,一个兽医学的教授阿姨那边听过课。”
谈老太:“哎呦,那时候你才几岁呀,真是能耐。”
“反正知识是学进脑子里了,也上手实践过。这牛的手术其实也不难,就是开口接骨,胆子大就够了。其实那位铁拐李兽医也能做,但他不敢。”
“哼,他不是不敢,他是怕弄坏了没法跟老乡交代,一头牛呢,比人都金贵。”
确实也有这个因素在。
哪怕给牛已经宣判死刑,但李兽医他是兽医,他如果动手,牛死了,别人就会说李兽医技术不行,甚至可能会闹事,叫他赔。医好是你应该的,医不好就是你的错。
但如果是沈南星动手,一则她根本不是兽医,二则她以刘兰香同学为切入口,打人情牌,还主动要给钱赔偿,只说是让她练手,那刘老汉还有他们大队的人,都没话可说,真把牛治死了,那也是他们预料之中的结局,谁也怪不到。
所以也不能怪铁拐李兽医怕事不肯出头,这年头谁不怕事呢。
沈南星喝完缸子里的茶水,身上已经全然暖和起来,就去把背篓里的药材给分拣出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