车里安静了几秒,纪嘉臻噢一声,“就我是差生呗。”
闻斯聿点头,用她那句话回她:“没事儿,我又不会笑话你。”
纪嘉臻觉得这天真不如不聊,干脆扭头看窗外。
沿路的树像水流一样往后淌,看了还没两分钟又开始犯困,上下眼皮打架,脖子也有点支撑不住了,头点了好几下。
肩后横过来一只胳膊,把她往右边捞,她眯着眼看右边的人,眼窝困出一道褶。
“困就睡。”
她靠到他肩上,嘴皮子挣扎:“我身价贵,怕你把我卖了。”
话是这么说的,身体倒很诚实,头左右动了两下,找最舒服的姿势。
“我缺那点钱?”
没有回答。
他低头,纪嘉臻已经睡着了,他的角度能看见她长而密的睫毛,因为车子颠簸而轻颤了一下。
她右手落在他腿上,一半缩在袖子里,手指无意识地蜷着,换了新的甲油,这回是很透亮的珠光粉。
闻斯聿垂眼看了会儿,路灯的光斜照进车内,带着上车窗的影打在他侧脸,眼睛往下是亮的一片,唇角绷着,眼神晦暗不明。
光影中,他伸手,手指挨到她指尖,触碰到的瞬间像有火在炙烤,比今晚那杯一口闷的威士忌更烧心,下意识回缩两厘米,关节弓起,又试探着再次向前,动作很轻但没有一丝犹豫,在确保不会弄醒她后,和她十指相扣。
后视镜中,他微微勾起笑,纪嘉臻如果能看见,一定会想起曾经拍摄中合作过的一只陨石边牧,始终冷酷,直到她摸了下它头,它会张开嘴巴兴奋地吐舌,尾巴摇个不停。
一只听话的小狗。
车停到楼下。
纪嘉臻始终没醒,有越睡越熟的感觉,闻斯聿也没打算喊她。
司机给他开车门,他小心翼翼地抱着纪嘉臻下车,她头动了一下,只是歪了个更舒服的姿势,半张脸埋在他肩上。
上电梯到解密码锁一气呵成,只开了玄关的灯,房子是他的所以很清楚方位。
他把她放到床上,帮她脱了鞋子和外套。窗户开了一大半,冷风往里灌,他把关上,再替她把被子掖好,就着弯腰的姿势端详她的脸,从眼到唇,纠结了一会儿,然后转身去了她的化妆桌前,在一堆瓶瓶罐罐中找到一个很小只的卸妆水,拿着走到床边,伸手抽了两张纸巾,揣摩是该把卸妆水倒在她嘴上还是纸上,最后为了稳妥,先倒在纸上了。
她唇上残留的口红不多,轻擦两下就干净了,唇色因摩擦而泛红。
纪嘉臻就是在这时醒的,在他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时,甚至,还没来得及站直。
就这么猝不及防地,四目相对。
“你应该在下车前把我叫醒的,而不是在凌晨进入一个漂亮女人的卧室。”
她声音有些哑,带着没睡好的倦意。
闻斯聿身体有一瞬间的僵住,很快反应过来,站直身子。
纪嘉臻撑着胳膊坐起来,在床边柜子的抽屉里摸出一小包没拆封的湿巾,抽出一张,擦掉唇上残留的卸妆水。
她睡眠浅,下车那会儿就醒了,没睁眼是想看闻斯聿会怎么做。猜到他不会叫她,猜到他会进她家,没猜到的是,他会注意到她的口红印,更没猜到,他这么个矜傲少爷会主动帮她卸妆。
虽然挺笨的。
“卸妆得用棉柔巾,这种纸巾沾水很容易破,磨在嘴上也很不舒服,我脸上的每一寸都很金贵,下次注意。”
闻斯聿没回答,沉默地看着她,揣摩这个“下次”的意味。
纪嘉臻把用过的湿巾丢进垃圾桶,手撑到身后,抬头看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