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宫门口,乾元帝先行下车,崔雪朝本欲跟着,万姑姑说娘娘且慢,端出一方红盘,在崔雪朝的注视下,展开那上头绣着鸳鸯戏水的红盖头,“娘娘戴上这个吧。”
眼前红彤彤一片,贺乐都莫名变得模糊,见车旁立着高大的一个身影,平静下的心跳又失控起来,他向她伸出一双手。
抚过山河的掌真叫人心安呐,于是心甘情愿地握了上去。
他很快收紧攥了攥,稍一用力,掐腰将她抱个满怀,“新娘子不要踩地,我抱你进去。”
嗅到一股燎气,晃动的盖头隐约可见坤宁宫门口好些物件。
于是跨火盆的是他,两个小儇捧龙凤花烛导行,一踩过五个麻袋子,听见一声嘹亮的‘传宗接代’!
“吓朕一跳。”
他嘀咕一句,盖头下的新娘子抿出笑唇。
入洞房后,按男左女右坐床沿,称之为做床。
崔雪朝忐忑等着,一点银光秤杆进入视线,呼地眼前大亮,称心如意的陛下又坐在她身边,如墨的眼眸折着红烛上的光。
万姑姑灵巧地挽好一个同心结,大红绳索两端夫妻各执,而后系在床头,红彤彤的。
不过两月,却感觉娶到她是好波折的一番经历。
细数下来,自己也算是过五关斩六将呢。
真要感慨:“皇后今日真”美
呼啦啦冲进来两个孩子,一男一女,福态又可爱,抱着大袋子一个劲儿往喜床上甩,什么红枣核桃花生杏仁,其中一个孩子手小没握紧,拳眼大的桂圆直直甩到乾元帝脑门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。
宫人们一下静了,唯有小儿还记得差事,“长命百岁,早生贵子!”
乾元帝好脾气地说赏。
等终于清净了,往皇后脸跟前凑了凑:“挨了一记,帮我看看是不是红了?”
这些时候他常在避阳处打拳,比上一次见面白了不少。
但再白也不至于被几岁小童给打伤,崔雪朝摇头,说陛下您额头比臣妾的额头还要白嫩。
白就好,嫩就算了。
乾元帝又缠绵地说:“皇后今日真美丽!”
是吗?
崔雪朝怀疑地看他,上妆的宫人至少给她敷了一斤珍珠面,又是胭脂斜红绘面,那阵子路过花丛感觉自己都快招蜂蝶了!
“其实不怎么舒坦,我脸上腻得慌。”
还有大冠重衣,她只想痛快脱干净擦擦腋下的汗。
于是两人暂别。
其实外头夜幕四合了,宫灯映出黄煌的内间,没精神赏看坤宁宫的布置,清水换了五盆才觉得脸上清爽。
浴桶蒸腾白雾,长发柔软地迤在水中,出浴时阿屏拿来的一件薄如蝉翼的坦领纱,垂头往下看,感觉都能看见两个暗色的奈尖子了!
“换一件别的吧。”
万姑姑与旁边盯着的嬷嬷对视一眼,见那刻板嬷嬷锯嘴样,便知今日见陛下为娘娘费心安排一出,总算知道这宫里皇后娘娘是何等地位。
于是坦领纱换成轻纺薄衫,本以为要直奔主题,却见轩窗下的长榻摆置长案。
陛下温存小意地在摆碗筷,听见脚步声,舒朗面上是满足的笑,“饿了没?我让小厨房备了你常吃的几道菜。”
宫人们鱼贯而出,静谧的殿内独留他们两个。
吃是自然要吃的,酒水也不能免俗。
“喝一杯交杯酒吧。”
这是很合理的要求。
崔雪朝举起小小的酒樽,挺起上身一点点凑近,近到鼻息交融,酒水丰腻的辣入了眼、入了七魂八窍。
片刻后,崔雪朝软乎乎地撑着额角看那酒樽,怀疑这东西被下了药,怎么才两三杯这么劲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