——做梦!
松晓彤险些脱口而出。
所幸她仍记得自己坐在这里的任务,比起争一时之快,松晓彤更想把面前的老混蛋送进监狱。
“简青是受害者家属,”四两拨千斤,颜秋玉平静道,“侦查期间,你能见的只有警察和律师。”
钱顺德的得意瞬间垮掉。
“警官,”眼珠骨碌碌转动,他看向地面散落的笔录,“其实我刚刚只是编了个故事,你们不会相信了吧?”
二十二年前轰动北江的悬案,这么大份功劳,真以为动动嘴皮子就能吃下?
简家四条人命,可是足足赔上了他的后半生。
挫败感如风吹落叶一扫而空,钱顺德双腿岔开,大喇喇靠住椅背:想要他签字,先得满足他的需求。
松晓彤简直快被气笑。
这老无赖果然和贺哥说的一样,你越守规矩他越难沟通,得寸进尺,蹬鼻子上脸,真当重案组好欺负。
咚。
颜秋玉放下水杯起身。
一步,两步。
白纸黑字的口供被踩出脚印,钱顺德自信满满地等着颜秋玉弯腰。
摄像头开着,如果对方敢暴力执法,他直接演一回碰瓷发病,说不定还能混个公款治疗,割掉脑子里的肿瘤。
偏偏颜秋玉只是垂着手站定:“想见简青?”
背对灯光,她的影子投在身前,扭曲地将钱顺德笼罩,像张牙舞爪的怪物,带来与光明截然相反的无形压迫。
钱顺德不喜欢仰头看人,尤其是仰头看一个女人。
他阴沉沉移开下巴:“是。”
“行,”听到回答,颜秋玉颔首,“我们会将相关证据递交法院,如果顺利,你应该能在开庭时看到他。”
倘若每件案子都需要嫌犯坦白悔改才能定罪,那还要警察干嘛?
目的达成,颜秋玉转身:“晓彤。”
“我们走。”
无论案件是大是小,有些细节只有凶手和警方知道,以青山路6号为例,四位受害者,谁先死?谁最后?凶器是菜刀面包刀还是水果刀?伤口在哪?是刺是劈是砍?假定是砍,又砍了几下?
物极必反,出于长久压抑后疯狂炫耀的心理,钱顺德将行凶过程描述的非常详细,与213灭门案的痕检完全吻合。
这其中大部分是警方从未对外公开的情报,绝不可能被单纯地判为“碰巧”。
半小时后,市局侧门台阶下。
颜秋玉找到了失踪的贺临风。
“挺好,还知道背着人,”余光瞥向对方指间燃烧的火星,她问,“哪来的?”
当警察压力大,一天掰成两天过,抽烟的不在少数,唯独这一届重案组特殊,最多是咖啡浓茶不离手。
贺临风笑笑:“赵局那儿顺的。”
言谈间,他利索将剩下的半根灭掉,丢进垃圾桶。
“诶,”眼睁睁看着对方浪费,颜秋玉无奈,“做咱们这行的谁没吸过二手烟。”
贺临风轻快地耸了耸肩:“您就当我成全我的绅士。”
温柔得一如既往,还是那副男女老少通杀的狐狸样儿,换成年轻点的小姑娘,九成九要被迷得团团转。
颜秋玉却只瞧出这人的反常。
“挨批了?”她安慰道,“别放在心上。”
以青山路6号的紧要性,监控后头不可能单单坐着重案组,贺临风的审讯方式在某些领导的评价体系里未免太剑走偏锋,堪称踩着红线跳舞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