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陆离保持自己的节奏,每日复习与作画一半一半。
一场春风吹开了建安的花树,终于到了二月初五这日。
清晨一早,礼部贡院门口,已排起了长龙,考生们提着篮子在等待搜身检查,以防夹带作弊。
荀语和陆离来的时候,正巧碰见温映景宴一行,两人便过来行礼。
荀语见温映这么早就来了,有点奇怪:“你这太郑重了啊,来这么早干嘛?考完了再来不就行了?”
温映才不管她的别扭,说道:“你想多了,我才不是担心你来给你加油的呢,我陪景宴来的。”
今岁考生有些特别,有右相之女、礼部尚书之子,加之刚刚出现的吏部风波,朝中两派都对这个知贡举的位子想拿下但又犹犹豫豫,故而最后成了太子主考。
“今日特意从宫中带了女官,你去那里吧。”景宴对荀语说道。
荀语道了声谢,准备向女官那里走去,走了两步,她又转身回来,把温映抱了个满怀。
温映轻拍荀语的背,轻声道:“别担心。”
荀语不答话。今早走得早,想来父母也不愿意见自己,哥哥她又不想见,刻意避开了,早早和陆离相约来考场。默了片刻,她抬起头看向陆离,说:“走吧。”
女官那边只检录她一人,而这边检录的进士、明经、明法、明算清一色排了很长的队,为了节省空间,不造成堵塞,已经弯成了压缩太极形状的曲线。
她不想自己一个人先进去,便陪着陆离一起去排队,直接成了那太极黑中醒目的一点白。
考生们已经知道荀语要考进士科的消息,有人对荀语视而不见,他们抓紧每一分钟在脑中过最后的知识点,或者与同伴对知识点,但也有好事者盯着荀语瞧。
荀语浑不在意这些眼光,和陆离说起了等下策论的注意点。
陆离突然示意荀语,斜后方不远处有一道追随的视线,是严子明。
祝南枝见荀语回头看向严子明,忙踮脚移了一步,把严子明挡在身后,对荀语一脸防备。
荀语忽然就笑了,她侧过脸对陆离小声说道:“你觉得他们像不像魏王和龙阳君?”
陆离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,失敬失敬。”
这一打岔,荀语也没心思紧张了。
陆离检录前,两人相视点点头,也没说什么鼓励的话,但是两人都知道,只要回头,对方永远在那里,是坚实的后盾,是喜怒悲哀都可以分享的伙伴。
进了贡院,众人安坐。
堂上是太子景宴,经过战场淬炼,像尊杀神,静坐在那里一言不发。旁边的副主考们见这位没什么话,对视一眼,推了个年纪较大的副主考主持局面,那胡须花白的副主考轻擦头上的冷汗,宣布开考。
近些年惯例都是先试时务策五道,再帖一经,再试杂文两篇。这次也不例外,先试时务策。
拿到考卷的那一刻,荀语略微浏览了下题目,在脑中搜寻相关对论,她总结了下考试题目:《求贤》、《水患》、《宗教》、《教育》、《边患》,等下,这些好像有个共同特点?
——啊!陆离这个运气王!怪不得国子学考试,陆离上课边听讲边作画,下学也不复习,考试还能擦边过,他可真是个押题小能手。
荀语早已列好提纲,她将这些发散后打好腹稿写上去,写得浑然忘我,完全没察觉旁边几个副主考在她旁边几次驻足。
因为这次要糊名誊录,几个副主考轮番来回走动,试图想事先对上号,但碍于太子主考端坐上首,视线太渗人,也不敢在荀语旁边停留太久。
陆离坐在荀语身后不远处,写得差不多了,他看看荀语和景宴,心思微动,拿笔的手有点痒,但却制止了自己,要是等下被副主考叉出去就不好了。他按捺住自己,等考完这一场,再画吧。
今天这一场因为事先准备,两人算是把自己能想到的点都写了上去,结束后出了贡院门,见温映还等在那里。
温映向两人招招手,示意二人过来。递给二人一人串糖葫芦。
荀语接过咬了一口,晶莹的糖衣碎在口中,甜丝丝的,随之而来是山楂的酸味,把她牙都酸掉了。
陆离喜酸,心下享受,只是口上嫌弃:“又是戚念吃剩的?”
戚念抱剑在旁边哼了一声:“你不吃就给我,我来者不拒。”
荀语果断把剩下的给戚念,跟温映道别后,与陆离一道回了,准备明日的帖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