段青州在夜城发疯,南宫忍无可忍的打晕了他,把人送回了县衙。面对司徒的怒火,她只是轻声说:“给你们,他就死定了,留在我这儿,还有一线生机。”
这话自然是骗人的。这三天里,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,南宫不是神仙,没有起死回生的本事。
死局无解。
司徒看着之前不可一世的女子,此刻如此颓丧,又看了看怀里的段青州,到底没忍心说狠话:“那就有劳了,不过,只怕你也守不了几日了。”
南宫一怔:“为何?”
“你知道李捕快是什么人吗?”司徒示意衙役上前,把段青州交给他,“让大人好好休息,别打扰他。”说完,他才看向南宫:“你们也认识一段时间了,楼主对他了解多少?”
了解吗?她其实从未主动了解过李无忧,她对任何人都无甚兴趣,活得太久了,时间杀死了好奇心。
回想起来,她只主动了解过一个人,可那个人也只是留给了她痛苦和不甘。从那个时候起,她就知道,人命不仅短暂,还太过脆弱,她最好不要碰。
“金刀捕快。”南宫努力在脑中想着,“大理寺。。。。。。”
“是,他是皇上御封的金刀捕快,亲赐愚夫剑,任职大理寺,协助办理大案难案。”司徒引着南宫坐下,斟了茶,继续道:“说实话,我是羡慕李捕快的,能力强,心智坚,年纪轻轻已经功成名就。”
话锋一转,他又说:“可我最佩服的,是他明明可以凭借出身当个与世无争的贵公子,却要以身涉险,游走刀尖,和我们这些苦命人一起办差,拿微薄的,娶媳妇都费劲的年俸。”
“他家人是谁?”南宫不太理解司徒的这些感慨,在她眼里,什么高门寒门,都无甚区别,她现在纯粹就是好奇。
“他母亲是当朝长公主,皇上最疼爱的亲姊,父亲是当朝御史,按理说驸马不能为官,但李大人有才干有品行,先帝就破了例。”司徒指了指门外,“长公主是县尉大人的亲姑姑。”
“听明白了,”南宫点点头,“他是皇家人。”
“不仅是皇家人,还深受宠爱和器重。“司徒和李无忧曾私聊过,现在也都说了出来,“这件挖眼案虽然蹊跷,但其实不够格惊动他,是皇上亲自指派,他这才赶过来。可现在,他却因此丧命,皇上。。。。。。该多懊恼。”
“所以,他们会来和我抢人?”南宫最关心的是这个,她语气不好,“皇家又如何,我不给,他们永远找不到。”
“楼主,你这就是犯蠢了。”司徒看着糙,其实心思细,不然段青州也不会给他这么大权力,甚至处处依仗他,当起了甩手掌柜。
就听他说:“普天之下,皆是王土,玉楼虽然超脱物外,但若和皇家对上,以后只怕也寸步难行,还谈何捉妖拿怪,履行职责?”
“楼主,斯人已逝,就算你心有不甘,也要面对现实啊。”司徒起身,拱手,“在下和李捕快虽然交情不深,但一向敬重他的为人,他如今魂魄离体,已然走入轮回,不如就。。。。。。”
话没说完,南宫猛然站来起来,眼睛大睁着,她一跺脚:“我怎么没想起来这个!对啊,魂魄啊!”
司徒莫名其妙的看着南宫,想询问两句,对方却已经激动的原地转圈,然后飞也似的遁走了。
南宫回到了夜城,几乎是颤抖的发出了召集令,然后她就守在冰石前,继续徒劳的将体内真气输给李无忧——
她这几天一直在做这件事,阿西劝她,说真气对死人一点用也没有的,可她不理,还是固执的做着傻事。因为如果连傻事也不做,就算是彻底认输了,她就要承认自己真的失去这个人了。
她不甘心,和三十年前一样,不甘心啊。
第二周期结束的时候,白无常来了,脸色比夜城的冰还冷。
他开门见山:“夜城还有魂灵要收啊?”
“不是不是,老白,老白我问你个事!”南宫慌里慌张的去拽白无常袖子,把人拖到冰石前,指着李无忧说:“这个人的魂,你收了吗?”
白无常低头看着安静躺着的李无忧,想起来了:“这不是那天的带刀男子吗?”
“是啊,他死了,不是,我以为他死了。”南宫说的有些乱,“你快看看,他到底死没死?”
白无常伸手在李无忧额头停留了一瞬,摇摇头:“他阳寿未尽啊。”
心中的猜想成了真,南宫狠狠呼出口气,可这口气还没呼完,就听白无常又说:“他的气血确实已断,可他的魂魄被封印了,很乱,好乱的气息。”
“被封印?”南宫踱着步子,琢磨着这句话,突然,她身形微顿,然后一步跳上冰石,三下五除二的扒了李无忧的衣服,把人像翻煎饼一样翻了个面。
白无常看着她豪放的近乎流氓的作风,有些牙酸,还没来得及发表评论,就看到南宫整个人都趴到了那活死人的后背,嘴唇都要贴了上去。
“哎,我还在呢。”白无常眉心直跳。
南宫没空理会他,她的手在李无忧的后背逡巡,不受控制的,手指尖在细细的抖。指腹下的肌肉冰冷滑腻,可在一些地方会出现明显的颗粒感,像是皮肤下被嵌了东西,很小很小,但确实有。